有靈魂的劍(上)
「風兒,今日我就將祖傳嘅神劍交畀你,神劍凝聚咗歷代祖宗嘅靈魂,每一個都係劍術宗師。希望你可以好好練劍,將『劍神山莊』發揚光大!」
我懷住一腔熱血,虔誠地從阿爸手中接過神劍。
作為「劍神山莊」少主,我聽過好多父祖行俠仗義嘅故仔,滿心嚮往。
我日日練功,一心諗住學好劍法,繼承神劍,成為一代大俠。
令人興奮嘅係,阿爸見到我咁努力練劍,我八歲嗰年,佢就將神劍交畀我。
嘩,把劍真係好大把,我拎起嚟都有啲勉強。
阿爸先三十歲,正值壯年,就肯將神劍交畀我,佢明顯對我寄予厚望。
喺阿爸嘅指示下,我將血滴落劍身,神劍發出共鳴。
「只有劍神山莊嘅血脈,先可以令神劍認主。我已經將神劍轉咗你名,從此,只有你可以同神劍溝通。」
阿爸神情嚴肅:「你要好好保管神劍。」
「劍在人在,劍亡人亡。」我許下承諾,我一定唔會令阿爸、令歷代祖宗失望嘅。
第二朝,我俾人嘈醒咗:「起身練劍啦!」
我彈起身,阿爸唔喺我間房,我嚇咗一跳,唔通有鬼?
我戰戰兢兢咁問:「你係邊個?」
嗰把聲再次響起:「風兒,我係你阿爺,快啲起身練劍。」
另一把聲響起:「喂,唔好嚇親我曾孫。」
仲有第三把聲:「佢發育時期,唔好要佢咁早起身,一陣唔長高就弊啦。」
第四把聲:「哼,依加啲後生仔一啲都唔捱得,想當年我聞雞起舞……」
佢哋七嘴八舌,嘈到我頭都痛埋,我大叫:「停一停,你哋到底係邊個?」
佢哋講咗一大輪,我先明白,佢哋就係我嘅「歷代祖宗」,因為劍法高超,又曾經執掌神劍,死後可以選擇將靈魂封印喺神劍內,繼續守護「劍神山莊」。
阿爸的確講過「神劍凝聚咗歷代祖宗嘅靈魂」,但我以為係一種意境,一種修辭手法,或者關鍵時刻先會出嚟幫我。
我冇想像過,歷代祖宗會叫我起身㗎嘛。
最終,各位祖宗達成共識,要我起身練劍。
「天都未光,唔好玩啦。」我有啲嬲,拎起張棉被蓋住自己個頭,唔再聽佢哋講嘢。
突然間,棉被被割破。
我兩隻手捉住爛咗嘅棉被,親眼見到神劍飛埋嚟,繞向我身後,劍身狠狠地拍落我個patpat度,一下又一下。
我想捉住把劍,但我武功低微,神劍又極其靈活,最終我都係俾佢撳住嚟打。
阿爺嘆氣:「唉,棒下出孝子,嚴師出高徒。細路唔乖,都係要打啊。」
太爺爺話:「我唔支持體罰。」
太爺爺個阿爸話:「但我哋啱啱舉手投票,決定要打佢,阿仔,少數服從多數啊。」
強權威逼下,我只好起身練劍。
指導我練劍嘅,當然係神劍。
我練到腳都軟埋,先見到阿爸容光煥發咁行埋嚟:「風兒,咁早起身啊。」
我撲向阿爸嘅懷抱,喊住將我今朝嘅遭遇講出嚟。
阿爸摸吓我個頭:「乖,『劍神山莊』每一代繼承人,都係咁樣長大㗎。」
「都係俾神劍打patpat?」我難以置信。
「呃……唔一定,總之,大家都係由神劍教導武功。」
阿爸話鋒一轉:「如果唔學成絕世武功,點樣保護『劍神山莊』呢?」
我都係耿耿於懷:「但佢打我patpat。」
阿爸循循善誘:「佢哋係長輩,都係為你好。而且,等你劍法大成,點會打唔贏一把劍?」
然後,阿爸向神劍鞠個躬:「父親、爺爺、太爺爺……請賜教。」
阿爸用另一把寶劍,同神劍打起上嚟,雙方嘅劍招都極其精妙,令我目不暇給。
點到即止咁切磋完之後,我嘅熱血又返晒嚟,人係生嘅,劍係死嘅,唔通成世俾把劍打咩?
從此之後,我就跟住神劍學劍法,夏練三伏,冬練三九,吃盡苦頭,劍法都逐漸精湛。
但有啲嘢,我真係接受唔到囉。
例如我去去吓廁所,神劍會突然飛入嚟,囉囉嗦嗦咁同我講一大堆嘢。
我好嬲:「我都要私人空間㗎。」
唔知邊位祖宗振振有詞咁答:「我哋又唔係人。」
至於阿爸話,武功大成後可以打贏神劍,其實都係真嘅。
以我依加嘅劍法,已經可以同神劍打成平手,唔會再俾佢毆打。
但暴力解決唔到家庭問題,有一次我僥倖打贏咗神劍,跟住呢?唔通我可以燒咗把劍,消滅晒我歷代祖宗咩?
我曾經問過阿爸,點解我哋嘅祖宗咁囉嗦。
阿爸分析,神劍內有幾十位祖宗,就算每次得十份之一參與討論,就已經夠晒熱鬧,跟住有一兩個特別鍾意講嘢……唉,我明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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